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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形畢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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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形畢露

夜已深,左玉還沒有入睡。不知道臨王是怎麽想的,竟然將賀韻之和她安排在了同一間營帳中。

她低語向賀韻之道歉:“剛剛形勢所逼,占了你便宜,實在對不住。”

她說著也有些赧然,感覺自己像極了調戲完小姑娘的臭流氓。

賀韻之聲音聽上去卻很平穩:“無妨,我明白。”

只有左玉表現出毫無弱點,才能讓臨王掣肘,進而扭轉這場似乎必敗無疑的戰局。

兩人相對無言,都有些尷尬。

然而就在此時,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靠近,過了片刻,便有一道迷煙從外面飄進來。

賀韻之眼神一戾,剛要翻身而起,左玉卻忽然看過來,對著他輕輕搖頭。

借著微弱的光線,賀韻之看到她比劃出的口型:“捂住口鼻,裝睡。”

賀韻之雖然不明白,但還是選擇無條件信任她,當即便屏住呼吸閉上了眼。

大約一刻鐘後,腳步聲進入了營帳中。先是直奔左玉,在她身上一陣摸索,繼而又去了賀韻之那邊。

大概是什麽也沒找到,又害怕驚動他們,很快那腳步聲便逐漸遠離了。

估摸著那人走遠了,先前還在沈睡的兩人這才睜開眼睛,雙眼清明。

左玉低聲問:“你身上有多少現銀?”

今天她將賀韻之的脖子拉下來時就趁機在他耳邊問過了,後來賀韻之點頭表示他身上有錢,左玉才決定要演這場戲。

賀韻之略一沈吟,便算了清楚:“現銀不多,大概有幾十兩,但是銀票帶得多,足足五千兩。”

左玉點點頭:“那也夠了。”

幸虧他們進入臨王的營帳前,搜身的人只是提防他們有沒有攜帶武器,對銀票壓根沒在意。

而此時的臨王營帳中,幾人卻都是臉色鐵青。

“搜仔細了?確實沒有?”

臨王不甘心,皺眉又問了一遍。

剛剛從左玉那間營帳搜身回來的丫鬟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:“奴婢搜了好幾次,他們的身上確實沒有類似碗盆的東西。”

她也不明白主子為什麽非要她去左玉身上找個碗,誰會出門帶個碗啊,又不是乞丐。

如功閉了閉眼,無奈道:“下去吧。”

等那丫鬟走遠了,他這才低聲道:“主君,看來這左玉確實沒把紫雲缽帶在身上。”

臨王眼中不見了白天的儒雅,竟是滿含戾氣:“那會不會在朝林府?等屠城後挨家挨戶搜,我就不信找不出來!”

如功嘆了口氣,若不是奉師父遺命,他真不想輔佐這個滿腦子就只想殺人的家夥。動不動就是屠城,要麽就要滅別人滿門,難怪當初先帝沒傳位給他,否則這太羲的人口只會一年比一年少。

可是師命在身,他沒得選,只能盡力規勸。

“主君稍安勿躁,屠城之舉有待商榷。”

臨王暴躁地在營帳中走來走去:“有什麽好商榷的,一群螻蟻罷了,死了就死了。”

“我堂堂皇家血脈,都屈居西南這麽多年,他們倒好,在這中原盡享富貴日子,如今也該為我獻上這條命了。”

如功看著臨王陰霾的眼神,半晌無語。

他不知道臨王從前是什麽樣子的,能讓久離京都的師父對他那般器重讚揚。可是自從他出師後尋到臨王,他就已經變成如今這怨氣沖天、殘忍嗜血的模樣。

如功深深吸了口氣,再次勸道:“主君委屈,屬下明白。可是如今大業未成,西北和東南的駐軍都成觀望之態,若是主君在此時行屠城之舉,他們定然還會倒向皇帝老兒。還請主君三思!”

臨王臉上陰晴不定,好一會兒後終於歸於平靜,甚至還笑了笑:“愛卿說得有理,是本王急躁了。皇兄如今失了民心民意,本王可不能步他的後塵。”

如功心中苦笑,表面卻馬上恭敬應道:“主君明智。”

即便臨王再不甘願,可是如今拿到紫雲缽,才能養得住他這兩萬人馬,所以便連夜派人將解藥送進了駱府。

第二日左玉被告知這個消息時,心中大喜,面上卻只是勾了勾唇角:“哦,這樣啊。”

臨王又覺得牙癢了。

如功急忙岔開話題:“相識不久,不知道小施主喜歡些什麽。這是昨夜匆匆備下的,小施主過過目,可還有瞧得上的?”

一個托盤被送到左玉面前,揭開上面蓋著的紅布,一片珠光寶氣晃得她眨了眨眼。

不知道是臨王的主意還是如功的主意,這一盤子的金銀首飾和珠寶確實看上去價值不菲。

眼珠轉了轉,她馬上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:“呀,可真漂亮,王爺有心了。”

臨王一楞,昨天還跟個啥都不在乎的滾刀肉一樣,今兒轉眼就被打動了了?如功想出這一招的時候,他還不屑一顧,沒想到這麽容易?

他心中心思變幻,卻笑得愈發和藹:“左姑娘喜歡就好,那……”

他剛想問問紫雲缽的下落,沒想到如功卻急忙沖他搖搖頭。

等左玉捧著一盤子的珠寶離開後,臨王不解:“剛剛為何不趁機發問?”

“我們這才是拋磚引玉的第一步,不妨耐心些,再等等。”

回到自己帳中後,左玉臉上的驚喜之色退了個幹幹凈凈。她隨意將那托盤放在一邊,皺眉道:“這如功還真是穩得住,我以為我昨天已經激怒他了。”

只有人在情緒不穩的時候,才能讓對方有機可趁。經商多年的左玉當然深知這個道理。所以對於情緒恢覆如此之快的如功,才感覺愈發忌憚。

賀韻之安慰:“還好駱知府已經得救了,咱們也算是目的達成。如今可要找機會離開?”

左玉卻搖頭:“現如今他們只會把我看得越來越緊,只怕是走不掉了。”

賀韻之面色一緊:“那該如何?”

左玉想了想,沖著賀韻之伸出手:“九少爺先借我三千兩的銀票,等出去之後我再還你。”

賀韻之哪裏在乎她還不還,聞聲直接掏出身上的五千兩銀票都遞給她。

於是第二日,臨王剛剛起身,就被左玉送來的一千兩銀票驚了一驚。

“左姑娘這是?”

“投桃報李嘛,我說了,你們能逗我開心,我自然會領這個情。”

說完她也懶得跟臨王繼續客套,轉身就離開了。

臨王倒不在乎這一千兩銀子,只是他看了看那銀票,又看了看如功,沒忍住問道:“先生昨日派人去購置的這些珠寶價值幾何?”

如功也有些傻眼:“五百兩。”

臨王若有所思:“先生之前說,這紫雲缽可以一生二,二生四……所以,這是左玉從紫雲缽中得來的一千兩?”

如功想了半天,不確定道:“應該……是吧?”

臨王有些好奇:“這放珠寶進去,還能直接兌換銀票出來?”

如功不說話了,師父還真沒告訴他,紫雲缽還能這樣操作啊。

兩人楞了半晌後,忽然擡起頭對視,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貪婪之色。先前他們只是在如功師父的口中聽說過紫雲缽,知道這是件寶貝,但是從來沒見過。

如今親眼見識了紫雲缽的功用,真是好寶貝啊!

“那紫雲缽不是不在左玉身上嗎,那這銀票是怎麽回事?”

如功搖搖頭:“前天他們進營帳的時候就被搜了身,晚間丫鬟又去搜了一遍,他們身上不會有銀票的。”

如功並不知道,賀韻之的衣裳裏面有個隱秘的夾層,不是一件件脫下來,根本不會被發現。

臨王同樣也不知道,所以如功這話一出,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
“那就一定是紫雲缽了。”

他眼珠一轉:“不若再試上一試。”

於是當天夜裏,左玉又收到了禮物。

這次直白的多,是一千兩銀子,拿箱子擡進來的。

正當左玉對著那箱銀子想招時,距離朝林府三百裏之外的荒野上,一小隊人馬正快速接近。

“前面就到了盧江縣,是離朝林府最近的一個縣城。”

懷因趁著休息間隙,看了看遠處漆黑的夜色,對宋璽元說。

宋璽元點點頭:“我知道,先去盧江縣探探消息。”

眼看著達成了共識,懷因就沒再多說。他知道宋璽元的母親可能還在朝林府中,他心中焦急是難免的。

想到這兒他就不免慶幸,幸虧左玉將生意做到了京城。臨王想要一路打進京城難上加難,左玉如今應該算是最安全的。

除了他帶的這支兩百人的小分隊,奇游軍其他主力都分路趕往京中,務必不讓臨王得逞。

就在幾日前,皇帝老兒終於得知了臨王造反的消息,慌了神給各路大軍發號命令,讓他們務必把臨王攔截在路上,除臨王外全殲反軍,一個不留。

可是就到這個危急關頭,老皇帝還是不松口,既不肯給軍中送糧送錢,又要他們護住京師。

懷因不禁冷笑,哪有這麽好的事。如今克扣軍餉已經成了常事,不單單是奇游軍難以收服,恐怕西北和東南的駐軍也早都心有不滿,他就不信哪一個肯自掏腰包去替皇帝老兒打仗。

而皇宮中也的確如他所想,已經亂成一團。

從宰輔到六部尚書都被連夜召進宮中,面對皇帝的雷霆之怒。

“兵部是幹什麽吃的?如今臨王反軍已經到了朝林府!西北軍和東南軍為何遲遲不動?”

兵部尚書頭緊緊貼在地上:“回陛下,軍餉已有三年未發,兩軍首領每隔半年便要上折子要錢,如今怕是……”

他不敢再說下去了,可是大家心中都門兒清。拿不到錢,兩軍自然是心有怨氣,不肯發兵。

“那戶部呢?戶部為何不撥銀子,居心何在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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